Shibbo

庄周带着诸葛亮急匆匆地出去了，于是空旷的训练室里又只剩下赵云一人。他盯着门外看了一会儿，神色复杂地抿了抿唇。

诸葛亮留下的一点点柠檬茶味在他的鼻腔中徘徊不去，悄悄地潜入到他的心里，又在他的胸腔里无规则地乱撞，撞得他的心脏竟开始隐隐作痛。

心跳如雷鼓。

赵云的眼神又回到诸葛亮的座位上。人已经走了，空空荡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看着这个诸葛亮曾经坐着的座位，赵云的心里就泛起了一阵无言的苦涩，酸酸胀胀的。整颗心脏就好像被扔到了实验室的废液里，虽然被遗弃了，但还是有些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挣扎，想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赵云知道，那是他对诸葛亮的，隐秘的喜欢。澎湃却隐忍，只因为他明白，他自己和诸葛亮是多么相像的一类人。他们都把比赛的结果看得太重，重到世间的一切比起比赛来说，似乎都一下子黯然失色了。

可比赛真的比诸葛亮还要重要吗？平时永远以比赛为先的赵云第一次对自己发出了这样的质疑。

赵云又坐回到诸葛亮旁边的座位上，大脑一片空白地打开了手机，又点开游戏，硬是打满了两个小时的巅峰赛才把手机放下。疲惫地揉揉眼睛一看，巅峰赛的分数居然比开打前还低了那么二三十分。

赵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把手机从充电线上拔下来，揣进口袋里，站起身来走出了训练室。

一出门，便撞见了正在穿鞋准备出门的庄周。

赵云皱了皱眉，开口问：“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庄周一脚踩进鞋子里，站起身，把刘海往上拨了拨，说：“孔明说他饿了……他不太舒服，晚饭没怎么吃。我现在去给他买点粥，那家粥店没外卖。”

赵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诸葛亮几个小时前那张苍白的脸，心下一紧，脸上却装作了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说：“这样啊……那你注意安全，记得早点回来。”

庄周“嗯”了一声，便开门出去了。

门“嘭”的一声关上，赵云已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诸葛亮的房间门口。他伸出手想要敲门，可手臂却再次停在了空中——就和今天晚上他想要拍一拍诸葛亮的肩的时候一样。赛场上杀伐果断的赵云也只有在遇到诸葛亮的时候才会那么的举棋不定。

赵云在心里对自己说，自己只是想知道孔明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没什么其他的念头，想敲门就敲门，没必要那么犹豫。可蔓延到脸颊上的粉红色好像曝光了赵云的一切心思。

他又开始问自己：自己的信息素会影响到军师吗？军师在这个时候会想看见他吗？还是说他已经睡着了？要不等鲲子回来再问问？

脑海里的问题越多，就越是无从解答。赵云抬起小臂，仔细地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想闻出个所以然来。可自己早就习以为常的信息素味此刻并不能告诉赵云答案，反倒是更让他变得焦虑起来。

要不，还是走吧？

他在诸葛亮的房门前愣了足足几分钟，到头来却还是怂了。正当他准备迈步离开，开门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脚步。

把门开到一半的诸葛亮没想到赵云居然会在门口，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子龙……？有什么事吗？”

赵云“啊”了一声，混乱的大脑一下子又被扔到了柠檬茶味的信息素中，于是没反应过来的他只得呆呆地道：“我……我，没有。你呢？”

就着诸葛亮房间里的灯光，稍微冷静了一点的赵云注意到此时诸葛亮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多了，眼睛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就只有微微泛红的脸颊传递出了还在发烧的迹象。赵云的心软成了一滩水。这一刻，他真想就这样紧紧地抱住诸葛亮，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诸葛亮看着赵云脸上这有点傻傻的表情，也被戳中了萌点。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信息素收住，才微笑着开口：“我出来倒杯水。”

赵云赶紧自告奋勇地把这个任务揽下：“我帮你去倒！”话音一落，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激动了，于是他又收了声音温柔地加上一句，“你回去休息吧。”

还没等诸葛亮点头，赵云已经一溜烟地跑到了厨房里。

诸葛亮有点好笑地看着手足无措的自家队长，心里却是流过一阵暖流。

刚等诸葛亮坐回到床上，赵云就双手捧着一杯温水回来了。看他那小心谨慎的样子，诸葛亮还以为他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诸葛亮眉眼弯弯地把水杯从赵云手里接过来。指尖相触。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快速把手收了回去，可刚刚肌肤相触的地方却又不约而同地开始发烫。

诸葛亮用那只手握紧了装满温水的杯子，假装指尖传来的热意只不过是因为温热的水温。他强装镇定地低下头喝了一口水，嘴唇与杯子相触的那个瞬间，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清甜的甘草味，是赵云的手掌带到杯子上的信息素。

没有办法平静。

即使只是最平常的相处，只要对方是赵云，诸葛亮的内心就没有办法平静。

即使只是坐在他旁边，即使只是开门遇见他，即使只是从他的手中接过一杯水，即使只是轻轻地划过他的指尖，即使只是喝一口他为自己倒的水。

一个个如此正常又平淡的动作只要配上了“赵云”这个主语，就变成了暴风雨中的惊涛骇浪，一阵阵朝诸葛亮席卷而来。于是他只得化作风浪中的一叶小舟，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孤立无援地沉浮翻转，想要寻求帮助却连一个施力点都没有。他为此担忧，为此慌乱，也为此陶醉，为此沉迷。他想挣脱，却依依不舍地被拉回到漩涡的中心。

可他不知道的是，能停下这场风暴的，唯有风暴本人。

心思百转千回，到嘴上，诸葛亮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便无下文。

赵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于是便沉默。此刻赵云浸泡在诸葛亮房间里浓浓的柠檬茶味信息素中，他光是忍住，不让自己的身体产生反应，就好像要耗去全部的精力。

诸葛亮见赵云不说话，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今天晚上因为诸葛亮自己而荒废掉的训练。他知道赵云和他一样看重比赛的成绩，怕赵云会因此而埋怨他，于是自责地叹了口气：“……对不起。今天晚上……我真的也不想影响训练。”

此时，赵云的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自己喜欢的军师就在眼前，他哪还会在意训练的事。可这一腔炽热的情感又碍于种种，无法被表达，于是脑子已经变成一团浆糊的他只回了一句官方得不能再官方的话：“……没，没事的。”

此话一出，两个人便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诸葛亮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水，可身体却还是渴得发狂。

寂静的空气中，两个人都只能听到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

明明都没有人说话，可空气中柠檬茶和甘草的气味却自发地蔓延着，交杂着，融合着，仿佛达到了一种奇异的统一。

两个人的身体都不可抑制地起了反应。红晕爬上脸颊，越来越浓郁的信息素味也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喷薄而出。

等到诸葛亮呼吸愈发急促地反应过来的时候，赵云的脸已经靠得离他很近了。

诸葛亮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盯着赵云深邃的眼睛——明明是深蓝色的，可他却在里面看到了明亮的火焰，仿佛要把两人一起燃烧殆尽。

太近了……太近了——要是能永远永远地就这样看着他，那该有多好啊。不，还不够……还不够……

信息素一直都是最好的催情剂。

恍惚中，诸葛亮听到赵云轻柔地在他耳边开口，温热的气息酥酥麻麻地喷洒在他的耳廓——

“军师……我可以临时标记你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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